告別「前廊競選」 拜登盼將形象轉

本欄前文提到，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準備賭一鋪「德州撲克」，冀贏取德州這個傳統共和黨票倉。歷史上，的確有一位可以說癡迷撲克的美國總統，就是第29任總統沃倫•哈定（Warren G. Harding），他的內閣有個外號：「撲克內閣」。

在他任期內，一星期有兩次和內閣成員在白宮玩撲克。據歷史流傳資料，他在牌局中這樣說：「不要把我當作美國總統，牌桌上大家都是我的朋友，而我也會把你們一一擊敗。」說起來，這位哈定和今天拜登，也有些共通點。

哈定「回歸常態」 家門前演講勝選

1920年，55歲的哈定競選總統，不過就代表共和黨。當時對手民主黨派出的人實力頗強，共和黨大佬們傷透腦筋，因黨內派系林立，你不服我，我不服你。最終，揀了一個獲各方接受，相對沒威脅性，但老實一點說比較平庸的人出來選，他就是參議員哈定，正正是這種「與世無爭」，各山頭都能接受。

當年，第一次大戰結束約一年，美國民眾普遍希望恢復到從前的「孤立主義」，不要再牽涉世界事務，尤其是不要再沾手歐洲糾紛。在人人「唔想再搞咁多嘢」大環境下，哈定恰恰成了受歡迎對象。哈定競選主題是，在經歷一戰混亂和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等挫折後，讓美國回歸正常生活，競選口號是「回歸常態」（Return to Normalcy），聽上去似乎很平庸，但迎合當時大部分民眾想過安穩日子的需要。

簡單說，哈定提出振興農業、發展經濟，外交上重回一戰前狀態，和外界保持距離，專心立足美洲。換句話說，一切以美國的利益為優先目標，這個反而和今天特朗普的「美國優先」方針相似。

雖然哈定的政綱有優勢，但他的辯才無吸引力，競選團隊建議哈定避免巡迴全國演講拉票，怕他的內涵不足以應付多變環境，講多錯多。所以競選期大部分時間，他的競選活動基本是在俄亥俄州馬里恩縣弗農山莊大街380號，他自己家的門廊前進行，史稱「前廊競選」（Front-porch Campaign）。

哈定哪裏都不去，結果成千上萬人，來到這個3萬人口小縣，聚集哈定房子前，坐着或站在屋前草坪，只為聽他演講。當然也不是隨便亂說，共和黨團隊為他事先準備好講稿，包括較精采的這一段：“America's present need is not heroics, but healing；not nostrums, but normalcy；not revolution, but restoration；not agitation, but adjustment；not surgery, but serenity；not the dramatic, but the dispassionate.”「美國現在需要的，不是英雄行徑，而是療傷；不是靈丹妙藥，而是常態；不是革命，而是重建；不是煽動，而是調和；不是求變，而是靜處；不是劇烈的，而是沉着的。」這些任人理解的口號收到效果，公眾輿論亦接受了這種「前廊競選」。

專程到他家前的除了一般民眾，還有政界和商界領袖、老兵，還有各式各樣代表團，以至明星藝人，當年很紅的歌手艾爾•祖遜（Al Jolson）更成立「哈定前廊爵士樂隊」以示支持。哈定還贏得不少女性選民支持，除了因為承諾推動男女同工同酬，亦歸功於他妻子。她負責和記者打交道，教丈夫面對相機揮手姿勢，甚至親自下廚做點心送到記者手裏。到1920年11月大選前夕，全國各地約有60萬人先後參加這場「朝聖」。

結果，哈定獲得1,600多萬選民票，和404張選舉人票，民主黨競選對手、俄亥俄州州長考克斯（James Cox）雖然在全國乘火車拉票，舟車勞頓，都只是拿到910多萬張選票和127張選舉人票大敗，是自1824年美國開始統計普選得票率以來，勝負差距最大一次。

拜登不再留地下室 與特正面交鋒

一個世紀後，2020年，美國需要「療傷、重回正軌」，正正就是今天拜登在說的。拜登亦曾進行了一場21世紀版本的「前廊競選」。

在新冠疫情社交距離下，待在特拉華州家中，足不出戶在地下室進行競選活動，在社交媒體發言、網上受訪等。盡管說是因為疫情被迫，但亦有聲音質疑他刻意遠離鎂光燈，藉疫情為由避開和特朗普正面交鋒，以免冒上自己口才較差失態風險。

拜登和當年哈定另一相似之處，是在任總統有些共通。當年民主黨的威爾遜（Woodrow Wilson）總統，性格被指傲慢、行事粗暴，到處「煽風點火、得罪人多」，與國會又合不來，和特朗普差不多。雖然威爾遜不尋求連任，但選民擔心考克斯蕭規曹隨，反而給了哈定機會，他亦承諾會彌合黨派分歧。當年選舉，正值西班牙流感大流行剛結束，加上一次大戰的創傷，民眾渴求領袖「慢慢作為，唔好亂咁嚟」。

今天新冠肺炎仍然肆虐，美國人需要一個做實事，帶領戰勝病毒的總統。今年和當年不同的是，拜登已不再留在地下室，不再只是「前廊競選」，3星期後便會和特朗普進行第一場電視辯論，面對面交鋒。時代不同，今天選總統，無論拜登抑或特朗普，只站前廊多數選不上，但站在辯論台上亦一樣，選民眼睛是雪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