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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參考港經驗 走出「休克療法」陰影?
發布時間: 2021/06/23
日前,第47屆七大工業國組織會議(G7 Summit)在英國結束。在「新冷戰」的陰霾下,西方各國例牌在對華政策上表態,會後發表聯合聲明,繼續對中國強硬。但今次比較有新意的另一大亮點,是美國總統拜登會後隨即飛往瑞士日內瓦,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面,並進行一對一會談。
拜登曾多次訪俄 經驗豐富
分析大多認為,現時美俄關係正值蘇聯解體以來最惡劣之際,兩國總統自2018年以來再次會面,不能寄望有多大實質成效。話雖如此,拜登的訪俄經驗豐富,最早可以追溯至70年代:拜登自1972年成為參議員後,次年即出訪蘇聯,並於1979、1984及1988年因公務訪問蘇聯;至奧巴馬時代,他更曾以副總統身份,與時任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會面,可謂深諳俄羅斯人的工作文化,是與俄羅斯溝通互動的專家。
驟眼看來,拜登今次仍然保持其「拍膊頭」處理外交話術的「好好先生」風格,整體語氣放緩,謀求和解,同時對重要議題態度堅定,希望對方明白;普京則稱拜登「經驗豐富」,雙方有「共同語言」。雖然似乎說不上相談甚歡,但雙方總算客客氣氣,共同為未來的工作訂立方向。
至於俄羅斯方面,今年是普京第23年執政。他在1999年走馬上任,正值90年代西方勢力東漸、北約轟炸南斯拉夫後不久。當時是蘇聯解體後初年,東歐各國在經濟上採納「休克療法」(shock therapy)的經濟改革,即由弱勢的中央領導,在短時間內全面更改社會經濟的遊戲規則,可惜眼高手低,東歐各國先後陷入發展停滯。面對內憂外患,當時普京以前蘇聯國家安全會議(KGB)中校的武官「強人」姿態,擊敗了由共青團、蘇共宣傳部出身的俄羅斯聯邦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久加諾夫(Gennady Zyuganov),成為俄羅斯總統。
過去多年,莫斯科一向有學者研究發展學,特別是中國後共產時代及蘇聯解體後俄羅斯模式的發展方法,並作比較研究。普京的做事方法,其實亦有借鑑鄧小平「摸着石頭過河」的「循序漸進」方略,並在過程中發現必須有強勢領導,才可成功:所謂「講容易過做」,如果中央政府在改革過程中不夠強勢,小則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」,大則任何局部改革方案,都會露出弱點而被對手攻擊,如無政治上的長期穩定性,這種改革亦永遠不可能成功。如是者,普京的「強人」領導就在俄國內逐步穩定下來,運作至今。
俄倡議發展 中亞經濟帶
在區域性經濟發展而言,在亞太經合組織(APEC)2017年的第25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前夕,普京以俄羅斯總統身份,在香港報章以中文撰文,公開倡議在「一帶一路」的基礎上,歐亞應「共同走向繁榮與和諧發展」,與亞美尼亞、哈薩克、吉爾吉斯等合作,發展以俄國為首的中亞經濟帶。
以上計劃雖然遠大且不容易,但亦並非空談。筆者有朋友於幾年前曾參與過哈薩克「阿斯塔納國際金融中心」(Astana International Financial Centre,AIFC)草擬法律框架的諮詢工作;而上星期拜登和普京見面後的第二日,黑山共和國財政部亦已隨即宣布,已獲得一家歐洲國家金融機構為黑山對中國的8.09億美元債務進行再融資。看來拜登和普京的會面,確實有為「新冷戰」降溫的迹象。
說到前共產國家「改革開放」的經驗,當然不得不提香港過去40年在中國經濟發展上的重大貢獻。「香港模式」優秀的地方是,盡管近年社會不穩定,但本港經濟,特別是金融業的發展,仍然能維持繼續蒸蒸日上。正當同屬西方模式的英美等國因債務問題,考慮縮減政府運作規模時,港府在疫情前仍長年有財政盈餘,社會上的討論反而是公共服務的擴張速度夠不夠快。
簡單來說,本港的資本可以自由流動,一直以來彌補了國際政治經濟學上「不可能的三頭馬車」(即固定滙率、獨立自主的貨幣政策、資本自由進出)中,人民幣經濟體系的制度短板:因要進行細緻的國內經濟調控,以維持長時間高速穩健增長,中國不能隨意對外開放資本帳,所以「第三隻角」的功能便有賴香港。假設今後美俄關係可逐步解凍,若俄羅斯想「改革開放」,要成功的其中一大關鍵,亦將會是俄方如何準確評價和參考香港過去40年的成功經驗。
例如,香港近年雖有社會不穩,但同時亦在側面反映本港經濟制度優勢:既有以美元聯繫滙率為骨幹的西式自由市場,政府和監管當局又能保持自主,可以因內部實際情況作政策決定,不用每每以美國政府馬首是瞻。當今世上沒有多少國際城市,可以同時擁有這兩個制度優勢,並繼續獲投資者信任,經歷幾許風雨依然屹立不倒。
加里寧格勒 或可借鑑港聯繫滙率
無獨有偶,在俄羅斯本部的西邊,亦有一主權和管治權同屬俄羅斯中央的加里寧格勒(Kaliningrad),惟因蘇聯解體後拉脫維亞等波羅的海3國獨立,加里寧格勒實體與俄羅斯本部分離,成為不接壤的外飛地(exclave)並自設邊境,且與聖彼得堡同為俄羅斯在波羅的海僅有的兩個不凍港,戰略位置重要。
加里寧格勒現為「特別經濟區」,如果能找出一個劃時代的創新方法,借用香港與美元掛鈎的國際貨幣傳統,40年後能否將之發展為協助東歐和中亞實現經濟改革、甚至如香港般成為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國際金融中心?香港金融界在這個議題上其實大有可為,值得大家開始研究。
▲ 美國總統拜登上周於G7峰會後,隨即飛往瑞士日內瓦,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面。(法新社資料圖片)
撰文 : 劉國匡 時事評論員
欄名 : 評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