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朗普貿易衝擊 成俄烏終戰阻力

見證歐俄關係崩壞的德國前總理默克爾（Angela Merkel），從第一身角度講述俄烏政策，道出問題複雜性，粗暴方案無可能達到結果。

默克爾作為女性，在難民問題上，感性行先，她任內的德國中門大開，接收敘利亞等地的難民，當時贏盡掌聲，被譽為自由世界的領袖。但在烏克蘭問題上，默克爾處理方法截然不同，擁有量子化學博士學位的她，展然了科學家的理性，非常理智，尊重政治現實，與歐洲現時援助烏克蘭，表面上基於道義責任，要援助盟友的說法大相逕庭。

烏加入北約 是俄不能超越紅綫

默克爾在新著作提到，一些東歐國家（例如波蘭）對俄羅斯戒慎到了一種地步，甚至希望這個強大的鄰國就此消失，惟現實是俄國不但存在，而且是核武國家，因此她非常重視與俄羅斯溝通，特別提到自己上任後不久一次慕尼黑安全會議上，表明盡管有分歧，仍需要與俄對話。

真誠的外交對話，意味嘗試理解對方的處境，而默克爾確實認為俄羅斯總統普京（Vladimir Putin）的部分立場，並非完全不合理。她很早便意識到俄羅斯在安全方面的憂慮，在任內作針對性的回應，例如在2008年布加勒斯特北約峰會上，反對烏克蘭及格魯吉亞加入北約（NATO）。

默克爾在書中直言，如果當時讓烏克蘭加入北約，烏克蘭戰爭更早就會爆發，而不是拖延至2022年，她明白對俄羅斯來講，這是絕對不能超越的紅綫。她認為，北約在考慮新成員時，必須非常小心，有時新成員反而加劇風險，僅透出一些關鍵國家可加入北約的可能性，已足以完全改變俄羅斯的戰略計算。

2008年格魯吉亞事件後，歐俄政治分歧擴大，惟默克爾主政下，雙方經濟合作反而加深，北溪一號天然氣管道更在2011年啟用。

德俄能源合作的經濟好處顯而易見，俄平價能源是德國經濟興旺的基礎。但除了成本效益方面的考量，還有地緣政治上的因素，默克爾解釋當中的思路。按她的觀點，深化歐俄經貿合作，變相為和平創造誘因，各國都希望保護自身利益，於是有更強的動機，令局勢降溫，透過營造一個經濟上互相合作的情況，制約局勢，既得利益自然會助力維持現狀。

雖然烏克蘭未有加入北約，但歐洲勢力擴張勢態未有停止，歐洲領袖視烏克蘭為歐洲的一分子，要讓烏國加入歐洲大家庭，這種氛圍在烏克蘭內部增添了不穩定，製造了親俄、親歐的對立，變相令烏克蘭有靠邊站的壓力。

深化歐俄經貿合作 為和平創誘因

最終一人一票選出的民選總統亞努科維奇（Viktor Yanukovich）作出了務實選擇，拒絕歐洲，投向俄羅斯，畢竟俄羅斯長期以來都是烏克蘭的重要夥伴。這亦觸發了2014年烏克蘭的政治運動，烏東爆發戰火，在德國、法國的大力推動下，出現了《明斯克協議》，才令局勢緩和。

在此背景下，默克爾仍然希望阻止歐俄關係失控，力排眾議，推動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工程，試圖進一步深化俄歐經濟合作，並小心翼翼試圖維持執行欠佳的明斯克協議。

問題是歐俄關係的走向，不完全在默克爾掌控之中，歐洲有鷹派，具影響力的美國也有截然不同的利益，令事態未有按默克爾的劇本走。默克爾指出，特朗普反對北溪管道，表面上是因為擔心德國國家安全，擔心德國能源上會被俄羅斯卡脖子，實際上則是因為這不符合美國利益，他希望打開歐洲市場，為美國頁岩油找客戶。

德國試圖深化歐俄合作，鞏固護欄之際，美國則向烏克蘭供應武器，無疑破壞德國的努力。美國的支持發出錯誤信息，讓烏克蘭的極端人士和民族主義人士，誤以為有底氣對抗俄羅斯。

默克爾在書中提到，澤連斯基（Volodymyr Zelenskiy）2019年上台之初本來有心維持明斯克協議，因局勢升級對烏克蘭無好處，卻被當地強硬派指摘、扣帽子，斥投降派，令澤連斯基無法作務實表態，無法承諾加強履行明斯克協議。而新冠疫情是明斯克協議壽終正寢的催化劑，人與人之間的面對面接觸，對化解分歧總有多少作用，但疫情令接觸變得不可能。

特推動貿易脫鈎 失和平天然護欄

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，就無法作出正確的判斷，2005年上台的默克爾，見證俄羅斯由希望與歐洲親近，到反目成仇的整個過程，她的觀察和點評，無疑帶來啟示。

雖然她維持歐俄關係的工作不成功，但思路具參考性，經貿合作是天然護欄，特朗普追求貿易順差，強調美國優先下，不斷推動貿易脫鈎，某程度上是破壞多年來伴隨全球化進程而來的內建和平機制，而很不幸，歐洲最有影響力國家德國的掌舵人不再是默克爾，沒有共同利益的和平，注定無法持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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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知識庫】明斯克協議是甚麼？

•明斯克協議（Minsk Agreement）是指在2014年烏克蘭東部衝突期間，由烏克蘭、俄羅斯、歐洲聯盟和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在2014年9月5日於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，簽訂的停火協議。

•該協議旨在解決烏克蘭東部的衝突，並確保該地區的和平與穩定。

•協議的主要內容包括停火協議、軍事撤退、人道主義援助和政治解決方案等。

▲ 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（右）揚言要迅速終止俄烏戰爭，惟箇中難度明顯被他低估。左為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。（路透社資料圖片）